林謙親媽早早的穿著棉襖在小區門口等著，林謙二人到的時候，遠遠的就瞧見了那小區門口的身影。

林謙媽探頭認出了車，忙快走兩步上去。

停車開門。林謙下了車，一下車就被林謙媽一手拉住了胳膊。林謙吃的好，這一冬幹的活又少，瞧著比夏天那會兒胖一些，肉眼看得見的壯實，一看就是個享福的。

“謙謙。”林謙媽叫了一聲。

“嗯。”林謙應了一聲，也沒多說。打開後備箱，裏面放著兩個較大的保溫箱，“他結婚那天我有點事，就不過來了，這是我隨的份子。”

林謙說是沒時間，其實誰心裏都清楚，林謙就是不想過來。

林謙媽目光暗了暗，勉強笑道：“你這也忙，沒空過來也正常。你等等，我叫你兄弟下來取。你兄弟媳婦已經搬過來住了，你也正好給看看。”

林謙媽轉頭進小區，林謙也回車裏，開車進小區。

林謙媽進了單元門，擡頭喊了兩句，上頭就有答應的了。

樓上門一直開著，林謙媽這邊喊一句上頭聽見了就下來了。

等了一分鐘左右，倆人從樓上下來，都穿著棉襖。林謙的親弟弟其實小林謙八歲，不過現在胡子有些長，頭發剪得很粗糙，打眼一看好像比林謙還大。

不過他身邊站著的媳婦瞧著就好很多，臉上很幹凈，臉蛋有些發紅，眼睛一瞇笑起來挺有感染力的。

林謙媽拉過倆人，讓他們趕快叫哥。

夫妻倆叫了哥，林謙點點頭，回過頭將後備箱裏的東西搬出來。

“你倆結婚那天我就不過來了，家裏事情挺多的。不過好歹你們倆結婚，我也不可能一點表示都沒有。這些東西是我跟我爺挑出來的，大喜的日子多吃點好的。”

東西交給夫妻倆，林謙媽想拉著他上樓坐坐，林謙搖頭道：“不了，我跟文軒還要去商業街看看。這二年世道不好，看看縣裏什麽樣。以後再聯系吧。”

東西送到了，林謙也沒有多呆的打算，告了別，回頭坐上車離開了。

林謙媽張張嘴，其實她想問問林謙，他弟弟都二婚了，他這當哥哥的什麽時候結婚？可林謙來去匆匆，一點多聊的心思都沒有。

林謙媽很奇怪，林謙今年都三十多了，眼瞅著三十一二了，別人家孩子都上小學了，他怎麽一點都不急？就算他不急，他爺爺總該記著找孫媳婦吧，怎麽到現在還沒娶上？

林謙弟妹瞧著車開走了，才忍不住問道：“他咋連上樓都不上？”

“能來就挺好了。”林謙媽也挺知足。

林謙弟弟看著手裏頭的保溫箱，顛了顛，轉過頭一家三口一塊回家。

進了家門分別打開了兩個保溫箱，三個人嘴都有些合不上。這些東西如果放在以前，那沒什麽，家家戶戶都買得起，可放在現在說是豪禮也不為過。甚至可以說，就這麽一只雞，都能在這裏換一套房。

林謙弟妹二年沒怎麽沾葷腥了，咽口唾沫，忍不住道：“這……真是他哥？”

林謙媽自己看了一下雞鴨，光看皮就看得出來，這是健康的雞抹脖子放血的，看樣子更像最近殺的。這就說明，那極度低溫的狀態下，林謙家依舊有活雞活鴨，還大方的殺了送過來。

林謙媽只知道林謙過得一直很好，卻不知道過得竟然這麽好，有這麽大的手筆。

不覺間心裏頭發苦，嘆口氣道：“說是他哥，以後也就是當親戚處了。別看他還當我是媽，可中間還隔著道墻。下回見面還不知道什麽時候呢。”

林謙弟妹有些躍躍欲試：“可那也是您親兒子啊。您這……”

林謙弟妹話還沒說完，就被林謙弟弟給攔下了：“少說兩句吧。”

林謙弟妹看看丈夫，皺皺眉毛剛要開口，林謙弟弟又道：“你覺得我媽要是真能跟我哥處好了，我能跟你相親嗎？你也別想那些不切實際的事。萬一真有一天我有那個好條件，娶誰都兩說。”

“說什麽話呢！”林謙媽伸手打了一下小兒子，皺眉道，“玲玲能要你就不錯了，說這混賬話給誰聽的！”

林謙弟妹聽了他的話打了個哆嗦，咬咬嘴唇沒再說話。林謙弟弟這話確實混賬，可也是事實。如果林謙弟弟真的跟林謙處的好，單憑林謙這條件，林謙弟弟怎麽也不會找她這樣家裏什麽都沒有的女人。

現在這世道，婚嫁哪裏能有什麽戀愛自由？都不過是兩家條件差不多就湊合一塊過日子了。林謙弟妹才剛過門，說是夫妻倆，其實相互都不熟。聽了這話，也收斂了許多。

林謙弟弟道：“你也別急著訓我。我不這麽說，她回娘家說一通，明兒她娘家就能上來堵著門讓你跟我哥多走動，這事不能開這個頭。”

言罷林謙弟弟轉頭進臥室了。

林謙媽罵了兩聲，轉頭拉過兒媳婦的手道：“你別跟這混小子一般見識，其實他不是壞成什麽樣的人，就是這世道時間長了，多少身上有點刺兒。你別往心裏去，以後過日子他欺負你了，跟媽說，媽幫你揍他。不過謙謙這事，你以後回娘家就別說了。要是以後謙謙給我拿什麽好的了，我也忘不了親家，肯定讓你拿回去，可謙謙什麽情況，說實在的，我連我娘家都沒說過一個字，你也體諒體諒。”

林謙媽這話軟中帶硬，林謙弟妹剛結婚的小媳婦沒啥主意，就只剩下點頭了。

林謙二人在商業街上轉了一圈，也沒看見什麽有用的。總共就兩家雜貨店，進去看看裏面離不開柴米油鹽，最多的還是一些酒精一類的燃料。樓上有的時候會斷電，有天然氣的小區，天然氣也經常停掉，這時候吃飯除了幹吃的食物也就剩下酒精鍋一類的了。

二人看了一圈，臨走的時候象征性的用兩塊壓縮餅幹換了些酒精。

坐在車裏，二人看著街道兩邊關門的店鋪，有些感慨。

“去年過來的時候還有些店面，現在都關門了。”林謙可惜道。

“多半是因為前段時間的降溫吧。不過城裏頭都這樣，不難看出村裏頭情況了，咱們村算是挺好的了。”雖說村裏頭人口相較於末世前，差不多只剩下了接近十分之一，但剩下的人基本上都不會為了吃喝發愁。而且偶爾政府會下來移動超市，別的地方也會有貨郎下來賣貨。

方便程度就算不必城裏頭好，也不比城裏頭就差多少。

“那咱們現在去哪兒？”

“隨便走走吧，好容易出來一趟。”

車子開了兩圈，進了一條步行街。這條街林謙當年上學那會兒經常會過來。這邊的東西全面，價格也相對較低。那個時候一直以為家裏窮的林謙，大部分需要的東西都是從這邊買的。

林謙記憶最深的是上學那會兒從這裏花三十買了件短袖，從初三一直穿到了高三。後來大學時候要帶去學校的時候爺爺說那件衣服都泛黃了，也不好看，多給了林謙二百讓他進大學前給自己買一身像樣點的衣服。

現在回想起來，其實那時候爺爺不缺錢。只是從爺爺的消費觀裏，一身二百多塊錢的衣服已經是最好的衣服了。

一進步行街，就看見了道路兩旁擺設的各種攤子。小攤的盡頭還站著兩個警衛，瞧見車子過來了，伸手攔了下。

林謙按下車窗，一個警衛打量了一眼林謙。瞧他穿的幹凈，氣色又好，一看就是家境殷實的人，說話也客氣了些：“前面不讓過車。買東西的話車停這裏就行，我們幫你看著。”

林謙跟何陽軒對視一眼，拔了車鑰匙下車鎖好門，帶了兩包壓縮餅幹進去看看。

放眼望去，擺攤的什麽人都有，看得出來，這差不多是一個跳蚤市場。賣貨的多半都是家裏用不著的舊貨。這時候棉被、棉襖比較多，都用紙板寫著價錢，價格不算高。

二人走走停停看了兩圈。商品五花八門什麽都有，從日常百貨到各種實用工具應有盡有。

林謙還瞧見一對父子倆擺攤，父親賣的是一些舊書，孩子賣的是一些玩具。

小男孩看著七八歲的樣子，一張小臉紅撲撲的，狀態不錯。

林謙走過去，看看書攤上，是幾本世界名著和一些有些深度的歷史方面的書。瞧著有些舊了，但勝在幹凈。

這年頭，喜歡看書的很少了，所以這個攤子前沒什麽人。

何陽軒對攤主問了下可以拿起來看嗎？獲得應允後，掃了一眼，拿起來一本《萬歷十五年》。

打開，裏面還貼著幾個便利貼，上面寫滿了標註和感想，而書裏頭文字有的地方也有標註的小字。很顯然，這本書很受重視，也被很精心的讀過。

“賣了可惜了。”何陽軒道。

“這書留著也沒用，家裏頭飯都快吃不上了，要是能賣幾斤糧食也挺好。”攤主苦笑道。

對於愛書的人來說，親手將自家的書賣出去，其實也挺殘忍的。

何陽軒看他一眼：“那怎麽賣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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